Monday, March 26, 2007

自由神像的火炬﹐照亮了何方?

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留存﹐多年來﹐這句說話的含金量如何﹐相信從事珠寶首飾業的仝人最為清楚﹐筆者不才﹐鑽石的卡數可否等價交換恆久愛情之類的問題﹐還請各路情聖指點迷津﹐但無數的價值約七十億美元的血鑽﹐多年來直接或簡接換取了安哥拉﹐剛果民主共和國﹐利比亞及塞拉里昂共三百七十萬人的性命﹐卻是鐵一般的事實﹐當中除了涉及軍閥派系鬥爭﹐也揭示了為數不少非洲國家違反《世界人權宣言》及其他國際人權公約中所載的人權標準。

若非洲的人權標準未能符合聯合國的要求﹐以民主自由平等為立國之本的美國又表現如何? 約兩年前﹐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的秘書長批評﹐美國在古巴關塔那摩灣設立的監獄﹐是當代的古拉格(Gulag)。言論一出﹐隨即惹起各界爭論。布殊政府反駁﹐認為指控荒謬失實﹔傳媒也湊湊熱鬧﹐左派的紐約時報支持國際特赦﹐右派的華爾街日報則指組織反美。

阿普鮑姆(Anne Applebaum)是研究蘇聯集中營的權威之一﹐曾出版過廣受好評的<<古拉格的歷史>> (Gulag: A History)一書。華盛頓郵報兩年前曾為她發表<<國際特赦的失憶>>一文﹐文中提到﹐建造古拉格的蘇聯﹐缺乏民主自由﹐是一個奧威爾式的<<一九八四>>的國度﹐豈能跟美國的關塔那摩相題並論? 若關塔那摩是古拉格﹐那布殊豈非是史大林﹐美國又豈非是蘇維埃? 文末更一錘定音﹐認定國際特赦已失去其客觀中立的原則。‘權威’一出﹐右派幫閑分子隨即亢奮不已﹐紛紛指責國際特赦‘反美’﹐為某派政治勢力賣命。

這類比喻﹐驟聽起來非常有趣﹐一字一句﹐都充滿著情緒性的細胞﹐也很難相信﹐那些排比的絕句﹐乃出自一個權威之手﹐也可見當所謂知識分子一但當上政治打手﹐變臉技巧之嫻熟﹐是如何的令人嘆為觀止。國際特赦引古拉格的例子借喻關塔那摩﹐確有失當之實。古拉格的存在﹐是史大林要整肅國內的異己﹐而為政治犯而設的人間煉獄﹔關塔那摩則為打擊國外恐怖主義分子而陳列的國防外交櫥窗﹐就作用及歷史背景而言﹐兩者顯然有別。

更重要的﹐是國際特赦模糊了爭論的焦點。若能時光倒流﹐該組織應該把問題聚焦在關塔那摩的人權狀況﹐而非大拋歷史的書包﹐去偷換概念。薑是老的辣﹐觀乎那位‘阿普伯母’﹐深明如何以點數技術性擊倒對手﹐鴻文中也就沒有就此發表任何有力的證據﹐去說明美國當局有否剝奪囚犯的基本人權。

吃了虧﹐學了乖﹐國際特赦最近發表文章﹐未有再提古拉格﹐而是明刀明槍﹐嚴正呼籲美國當局立即關閉關塔那摩監獄。文中指出﹐為了使被拘留者與美國司法系統隔絕﹐布殊政府遂選擇於古巴關塔那摩灣設獄。即使於二零零四年六月﹐美國最高法院指示聯邦法院有權受理被拘留者的上訴﹐但有關的上訴案例﹐卻從未得到任何的司法覆核。 在二零零三年中﹐紅十字會的國際委員會曾到訪該地﹐認為大部份被拘留者的身體每況愈下﹐更有部分囚犯的自殺案件發生﹐呼籲當局正視問題所在。而國際特赦則直斥美國公然違反國際法﹐並反問若類似事件發生在地球的另一角落﹐美國又會否噤聲?

若根據溫飽權即最大人權的說法﹐美國可以說是充分尊重了被拘留者的人權﹐理由是至今仍未聽聞有關他們給餓壞的投訴。世界人權宣言有飽肚乃人權之條款嗎? 好像沒有看到﹐只知道在公民﹐政治﹐權利的部份﹐從第五條到第十一條有以下論述可供參詳:

任何人不得加以酷刑,或施以殘忍的、不人道的或侮辱性的待遇或刑罰﹔

人人在任何地方有權被承認在法律前的人格﹔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並有權享受法律的平等保護,不受任何歧視﹔

人人有權享受平等保護,以免受違反本宣言的任何歧視行為以及煽動這種歧視的任何行為之害﹔任何人當憲法或法律所賦予他的基本權利遭受侵害時,有權由合格的國家法庭對這種侵害行為作有效的補救﹔任何人不得加以任意逮補、拘禁或放逐﹔

人人完全平等地有權由一個獨立而無偏倚的法庭進行公正和公開的審訊,以確定他的權利和義務並判定對他提出的任何刑事指控﹔

凡受刑事控制者,有未經獲得辯護上所需的一切保證的公開審判而依法證實有罪以前,有權被視為無罪﹔任何人的任何行為或不行為,在其發生時依國家法或國際法均不構成刑事罪者,不得被判為犯有刑事罪。刑罰不得重於犯罪時適用的法律規定。

去年﹐電影<<通往關塔那摩之路>> (The Road to Guantanamo) ﹐透過描述三名含冤受辱的被拘留者的故事﹐再一次引發西方輿論的辯爭浪潮﹐而Michael Winterbottom更憑此片榮獲2006年柏林影展的最佳導演。回想起2004年米高摩亞憑<<華氏911>>奪得康城影展的最高榮譽金櫚獎﹐某程度上或暗藏了電影節評審們甚至德﹐法兩國對美國外交政策的立場﹐德國總理默克爾曾公開表示﹐關塔那摩不應該再存在了。

有趣的是﹐美國總統布殊於去年六月聲稱有計劃關閉關塔那摩監獄﹐而隨後美國最高法院的判決亦指出﹐美國政府有違國際法﹐但事情當然不會就此劃上句號。誠然﹐布殊政府的表態﹐或外交辭令﹐或由衷之言﹐無論如何﹐任憑國內的右翼勢力如何張狂﹐也得要考慮國內外的政治現實﹐而重新評估關塔那摩在外交政策上的角色。

自由女神自一八八六年始矗立在紐約河﹐百多年來精神解放了多少受過強權欺壓而到美國尋夢的移民。本著自由﹐民主﹐公義的信念﹐歷經幾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終造就了今天的盛世強國。極目南眺古巴的關塔那摩灣﹐女神手執的火炬﹐又何時才能為那些仍然過著鐵窗生涯的含冤者﹐送上他們應享的公義與尊嚴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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