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4, 2007

奧斯維辛(Auschwitz)

作者Steinbacher這本書於二零零五年出版﹐為紀念蘇聯紅軍解放奧斯維辛集中營六十周年。在納粹德國的魔爪下﹐一個波蘭的小城﹐慘遭法西斯的蹂躪﹐一列列鳴著汽笛的火車﹐載著成千上百萬的無辜平民﹐緩緩通往‘勞動讓你自由’的人間煉獄﹐在納粹黨衛軍首腦希姆萊等指揮之下﹐為人類文明現代史﹐烙下了慘絕人寰的印記﹐永世不滅。一個花甲子的年華﹐隨風飄逝﹐但往事並不如煙。

身為史家的作者認為﹐選擇奧斯維辛屠猶﹐除了是納粹德國為了所謂擴大其生存空間(Lebensraum)外﹐還要把這個城市重新‘德國化’﹐因為早在十三世紀末﹐德國人已經在奧斯維辛留下了足跡﹐希特勒在其一九二五年發表的<<我的奮鬥>> (Main Kampf) 中﹐曾明言東擴歐洲版圖﹐為的是重奪德國昔日所失去的領土﹐從此也決定了奧斯維辛往後坎坷的命途。數百年來﹐這個距克拉科夫西南約三十八公里的小城﹐因其獨有的地理位置﹐一直是歐洲其中一個商業中心﹐從十四世紀至十九世紀末﹐分別受過羅馬帝國﹐普魯士﹐奧地利及俄國統治﹐政局的幾番交迭﹐為奧斯維辛的歷史﹐添上了沉厚的歲月風霜。

根據史料記載﹐早於一四五七年﹐猶太人已經透過生活及營商等方式﹐走進了奧斯維辛的生命裡。 在這片土地上﹐猶太人曾經為奧斯維辛創造過經濟及文化上的成就﹐於猶太教的教徒而言﹐過去的奧斯維辛﹐是他們的耶路撒冷﹐往昔﹐猶太人曾在在這片土地上寫下一頁頁的輝煌歷史﹐至今﹐他們仍引以為傲。

時光若能倒流﹐試問哪一位猶太人的先祖﹐能夠預示其後人在二十世紀所經歷的悲慘命運? 一九三九年四月﹐希特勒單方面破壞了跟蘇聯簽署的互不侵犯條約﹐並於同年九月﹐閃電式攻陷波蘭﹐正式揭開歐戰的戰幔。一九四零年﹐希姆萊看中了奧斯維辛獨特的地理位置﹐殺人工廠的計劃遂正式展開。

本書作者採用了大量歷史資料﹐翔實地把奧斯維辛滅絕營的資料重組﹐理性客觀地把集中營的慘況重現讀者眼前﹐當中不少內容﹐可能引起讀者強烈不安﹐在此不便細表。閱畢全書﹐可能引發讀者深思兩個問題。一﹐納粹德國的種族滅絕計劃中﹐涉及大量科學知識的運用﹐超過五百間的大中小企業﹐響應納粹黨的號召﹐向集中營投放大量資金﹐提供殺人過程所需的各式設備﹐如焚化爐及毒氣室等﹐再配合大量土木工程師及科學精英的專業知識﹐所有參與者的目的只有一個: 如何提高滅絕營的營運效率﹐完善毒氣室及火化場焚屍的運作﹐從而有效地達到每天數以萬計的殺人指標? 令人懊惱而且心寒的是﹐這些視殺人純粹如工作的軍民﹐下班後回家如常享其天倫之樂﹐夜闌人靜處﹐細味著華格勒的樂章﹐德國人的絕對理性﹐何以能夠完全顛覆了人類認知範圍內的一切倫理道德規範? 不要忘記﹐科教若能興國﹐那末﹐史家又應如何拆解納粹德國走過的成魔之路?

如何正視歷史﹐相信是作者Steinbacher希望讀者反思的另一個問題。西方一直有歷史修正主義派的學者﹐極力為納粹德國在二戰時犯下的罪行辯護﹐英國歷史學者伊榮(David Irving)便是一例。書中提到﹐伊榮否認納粹在集中營屠猶﹐跟日本極右勢力企圖扭曲侵華史實的姿態﹐幾乎如出一轍。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始﹐伊榮已被德國政府拒絕入境﹔一九九八年﹐他控告企鵝出版社和美國歷史學家利斯特誹謗﹐最終敗訴﹐英國法院的裁決﹐認為伊榮是反猶的極端種族主義者﹐並斷定他為服膺其政治信仰﹐不惜操弄歷史證據﹐去年二月更在奧地利服刑十個月﹐罪名為‘否定納粹大屠殺’。

德國近年對其二戰的時候所犯下的罪行﹐從來直認不諱﹐德國政府沒有把責任全部推卸到希特勒的身上﹐反認為納粹德國的罪行滔天﹐全民皆有責任。在歷史巨人的巍峨身影下﹐德國人雙膝跪地﹐勇於面對過去的罪行及錯失﹐那麼三千年歲月山河的文明又如何? 南山何其悲,鬼雨灑空草﹐多少烈士英魂的哀號﹐十八年來﹐迴蕩不絕﹐民間的心雨傾盆而下﹐但當權者的耳朵﹐卻選擇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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