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度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再一次由美國的學者奪得。三位微觀經濟學者赫維茨(Leonid Hurwicz) ﹑馬斯金(Eric S. Maskin) 和邁爾森 (Roger B. Myerson) 的機制設計理論 (Mechanism Design Theory﹐下文簡稱機制論) ﹐突破舊有經濟理論的框框﹐在如何有效分配資源方面﹐擴闊了政府和私營企業的視野。赫維茨英雄遲暮﹐ 年屆九十﹐退休後仍致力研究經濟﹐魄力驚人﹐似乎出色的經濟學家﹐都有一套養生之道﹐若能把善於攝生之術也公諸於世﹐則更加功德無量﹐善哉善哉。
機制論的本身﹐涉及不少技術性方面的問題﹐集中對其實際用途的討論﹐會比較適合大眾。生活離不開選擇﹐投胎轉世﹐當然不由自主﹐ 但自懂性以來﹐升學選科﹐就業出路﹐擇偶姻緣﹐無一不須費神﹐多加思索﹐ 希望用自己最有限的智慧﹐想出對自己最為有利的策略﹐ 最終作出自己認為最明智的抉擇。 人的一生﹐就在不同的終轉站上或進或退﹐彼此都在參與命運的博弈遊戲﹐博弈論(Game Theory)的靈感﹐亦因此而來﹐ 也為經濟學家約翰納殊(John Nash)贏得諾貝爾經濟學獎﹐ 荷里活更將納殊的故事拍成電影<<有你終身美麗>> (A Beautiful Mind)﹐ 由羅素高爾主演。
博弈論實用有趣﹐其中的<<囚犯的兩難>>(The Prisoner's Dilemma)﹐ 更是闡述非零和遊戲(Non-Zero-Sum Game) 的經典。遊戲的設定如下: 兩名嫌犯同時被警方拘捕﹐而警方亦有足夠證據﹐ 向兩人提出起訴。在拘留期間﹐警方對兩名嫌疑犯﹐提出了相同的若干條件: 若其中一人指證對方﹐而對方保持緘默的話﹐背叛同謀的那一位可以免受牢獄之苦﹐默認的那位嫌犯﹐就要監禁十年﹔ 兩人若難兄難弟﹐守口如瓶﹐則各輕判監禁六個月﹔ 若兩人同時背信棄義﹐互相攻訐﹐則難逃五年的監禁刑期。問題是﹐兩人被單獨囚禁﹐排除了互相交換意見的可能性﹐他們最終會選擇風雨同路﹐還是你走你的陽關路﹐我走我的華容道呢?
答案是:在缺乏互動的情況下﹐訊息封鎖﹐兩人也只可瞎猜對方的心思。 若你猜測對方有背叛之意﹐根據分析模型的設定﹐你也應該出賣對方﹐這樣會比硬啃死貓的刑期少。 遊戲背後的最大假設﹐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兩名嫌犯的理性會蓋過感性﹐叛逆是唯一的出路。
囚犯的兩難﹐旨在說明在任何涉及雙方的交易和談判中﹐永遠有謀求雙贏的機會﹐而機制論屬於博弈論的一門﹐赫維茨早於四十多年前就已經反覆思考和研究任何決策過程中的來龍去脈﹐透視一切相關的外因和內因﹐資訊的質素又如何影響萬變的市場﹐而不同的資訊﹐又有不同的代理人或機構﹐若掌握不到決定成敗的資訊﹐又該如何作出一個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
在假設人皆自利的大前題下﹐要從市場上獲取多方面的資訊﹐決策者當然希望那些資訊代理人可以透露他們掌握的訊息。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讓代理人相信﹐共享訊息﹐最終能創造一個雙贏甚至多贏的局面。
赫維茨研究的課題﹐可以引伸至制度的論爭﹐這難免要細說從頭﹐時空先放回上一個世紀。經濟跟政治密不可分﹐而上世紀關於政治思想的歷史皆圍繞著一個概念而發展 — 自由。通往自由之路﹐可謂九曲十三彎。有識之士在兜兜轉轉之間﹐不斷探求人類文明的新路向﹐如哲學家柏林提出正反兩面的自由權利﹐而海耶克則以<<通往奴役之路>>傳世﹐認為極權主義國家過度操控市場﹐最終使公民喪失應有的自由和政治權利。
是自由放任﹐還是干預市場﹐成為了近代政治經濟學的思潮。縱使各家觀點有別﹐但討論的核心問題一致﹐即國家應如何公平分配社會的資源及利益。古典自由理論學者認為國家應致力維護法治﹐充份保障私有產權﹐ 並反對一切獨裁政體借維護社會主義之名﹐而行謀取私利之實。
從歷史的教訓得知﹐管治者在制定國家政策時的路線取向﹐並不如學術思想陣營般敵我分明。要將理論融入現實世界﹐有如在陸地上再姿勢正確﹐倒不如縱身一躍﹐先嗆幾口水﹐才算是上了游泳的第一課。有學者認為﹐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歐洲的自由民主發展不盡完善﹐直接或簡接導致後來法西斯主義的興起﹐西方社會遂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成立原本屬性中立的聯合國﹑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為應付日後複雜的國際政經生態作好準備。
到了上世紀的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末﹐英﹑美及歐洲等國都奉行財赤的經濟政策﹐而英美政府更成為凱恩斯的信徒﹐主張政府應積極干預經濟發展﹐這個形勢一直至英國保守黨的戴卓爾夫人及美國總統列根分別上臺﹐才得以逆轉。這兩位海耶克的忠實信徒﹐積極推行所謂「大市場、小政府」的政策﹐自由經濟主義正式在英美當道﹐跟蘇聯分庭抗禮。
迄至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兩大陣營對壘白熱化﹐最後蘇聯解體﹐美國成為了冷戰結束後唯一的超級強國﹐而英美的第三條路線亦宣告面世 ﹐對內主導著克林頓和貝理雅的治國方略﹐對外則繼續向全球推銷其民主自由的價值觀﹐當中就包括所謂的華盛頓共識 (Washington Consensus)。這項共識是一項關於價格自由化、私有化及貨幣穩定三為一體的思想模式﹐並由美國的經濟打手 — 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負責執行。
赫維茨多年研究的結果﹐突顯了社會主義制度其中一個重要的缺陷﹐即「做又三十六﹐唔做又三十六」的問題。資本主義當然亦並非完美。資本家發財﹐不一定立品﹐也就是近二十多年來歐美社會常掛在口邊的所謂「社會責任」﹐而經濟學家又應該如何幫助一個奉行資本主義國家的政府﹐有效管理經濟?
機械設計論對經濟決策的影響﹐主要有兩方面: 第一﹐機制論使經濟決策者知道市場上的無形之手﹐在什麼時候會最有可能得到最想要的結果;第二﹐當市場失衡失控﹐決策當局又有何對策應付。
要為上述兩個問題出謀劃策﹐今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得主們多年來皆不遺餘力。馬斯金和邁爾遜都認為﹐政府公開把大型基建項目招標﹐甚或外判政府部門的清潔服務﹐是其中的一些可行的方法。經濟學重視效益﹐從政府的角度看﹐價高者得﹐盡量達致庫房收益最大化就最理想﹐而對投標者來說﹐成交價其次﹐最重要是物超所值﹐或至少物有所值。
政府公佈底價﹐然後隨競投者在交投過程中﹐比價劃價﹐相互交換訊息﹐邁爾遜打破了過往制定公共政策的常規﹐即假設行政當局能掌握關於政策制定的一切資訊。要達致經濟上的最大效益﹐有必要把競爭引入公共服務的範疇﹐對工程的成本﹐務求作一個最合情合理且合法的預測及控制﹐不致嚴重超支﹐惹各方責難﹐ 當中的關鍵﹐在於合約的內容能否有效地把政府及承建商規管。萬一出事﹐司法部門又能否秉公辦理﹐廉政公署又能否先摸老虎屁股﹐一旦證據確鑿﹐依法辦理﹐把牛鬼蛇神一拼揪出﹐好等閻王發落?
簡而言之﹐機制設計理論突破了舊有的政府全知全能論﹐在資本主義的制度下﹐進一步歌頌市場的偉大﹐將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戴卓爾夫人和列根政府的經濟政策﹐加以完善深化﹐並發揚光大。當然﹐三位經濟學家的理論學說能否得以善用於社會民生﹐並不靠任何數學模型推演。任何經濟活動﹐最終離不開政治。在一個缺乏法治精神的社會﹐市場的力量給神化了﹐無形之手給官商綑綁了﹐癌細胞就會異變﹐並迅速蔓延至城市的每個角落﹐腐敗上層建築。當病毒肆無忌憚﹐挑戰臨界點的抗擊力﹐最終必觸動民間的免疫系統負隅頑抗。如此簡單的社會生態病理學﹐反智的官民不明白﹐也不難理解的。
Friday, October 26, 2007
Tuesday, October 23, 2007
三
祖國開放自由行﹐
小城從此好多人。
呢度景點多又新﹐
包你睇到眼都暈。
同胞們!莫再等!
坐言要起行!
(參賽作品)
祖國開放自由行﹐
小城從此好多人。
同胞購物多又新﹐
做到我地失晒暈。
與其做個雙面人﹐
不如周末大覺‘目訓’!
小城從此好多人。
呢度景點多又新﹐
包你睇到眼都暈。
同胞們!莫再等!
坐言要起行!
(參賽作品)
祖國開放自由行﹐
小城從此好多人。
同胞購物多又新﹐
做到我地失晒暈。
與其做個雙面人﹐
不如周末大覺‘目訓’!
二
(純粹自娛)
喂﹐南灣湖畔有金執!
點執呀?
達官貴人用腦汁﹐
當然有得執。
升斗市民好想執﹐
點知交通日日塞﹐
你話點樣執?
既然無得執﹐
行到索氣衫又濕,
不如飲杯鮮橙汁。
(參賽作品)
喂﹐南灣湖畔有金執!
點執呀?
達官貴人用腦汁﹐
當然有得執。
升斗市民好想執﹐
點知交通日日塞﹐
你話點樣執?
既然無得執﹐
行到索氣衫又濕,
不如飲杯鮮橙汁。
(參賽作品)
「南灣湖畔有金執。」
快D教人點樣執!
達官貴人用腦汁﹐
升斗市民無得執。
加上交通日日塞﹐
你話點樣執?
Saturday, October 13, 2007
半空煙雨﹐強說一絲新愁
今屆諾貝爾獎揭盅﹐文學獎的得主﹐是英國女作家萊莘(Doris Lessing)。這位可愛的女權主義作家﹐在得悉自己獲獎後﹐未有流露半分喜悅之情﹐相反卻語帶譏諷﹐且自嘲行將就木﹐才得以引來瑞典諾貝爾委員會的目光。 萊莘以她的黑色幽默﹐把備受全球推崇的文學最高榮譽﹐和一筆豐厚的獎金﹐盡皆付諸笑談之中﹐是一種淡泊名利的處世智慧﹐實在令人欣賞。迎面而來的﹐是生命的夕陽之路,這位女作家在這條金光大道上﹐沒有獨賸一襟晚照的悲嘆﹐只有一隻陪伴多年的老貓﹐如影隨形﹐共同靜待一個寧謐的星空。
萊莘以八十八歲之齡摘下諾貝爾文學獎﹐在名利面前﹐她從容應對﹐反觀二十一世紀的東方大國﹐不少文學界的優秀分子﹐多年來對瑞典冷待他們出色的文學作品深感不滿﹐一邊嘮叨﹐一邊乾啃酸葡萄。讀書人實稍安毋躁﹐諾貝爾文學獎的光環﹐近年來在西方已漸呈黯淡之象。有人質疑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黑廂作業﹐評委對入選作品各有喜好的現象﹐本身已成了一個甄選的過程﹐但評委會每年依然循例把近三千封的專函﹐送呈全世界各所大學及文學評論家﹐廣泛收集有關提名的意見。瑞典的新聞界﹐近年好翻諾貝爾評委的舊賬﹐他們認為自一九九七年以降﹐作家得獎﹐背後必有一名評委推波助瀾﹐奮力護航。七年前﹐高行健奪獎﹐輿論普遍認定﹐瑞典漢學家馬悅然功不可沒。許多民族狂熱分子﹐多年來心結難解﹐且聽旅居瑞典的華裔翻譯家李之義一語道破:諾貝爾文學獎的面很窄﹐要有得獎的機會﹐最起碼要先把作品翻譯成瑞典語﹐否則一切免談。馬悅然深諳中庸之道﹐一方面大讚五四運動以來的一眾華文作家﹐另一方面則勸喻這個民族放鬆心情﹐別要把獎項看得太重﹐也實在用心良苦。
中國文學未得瑞典青睞﹐歸根究底﹐或歷史文化的包袱太重。為政治而文學﹐也為文學而政治﹐充滿傷痕的文字﹐除了自傷自憐以外﹐對人類的文明福祉﹐又有何深刻的反思?當代歷史學家余英時教授曾經說過:「中國二十世紀的文化成就不高﹐回顧歷史﹐這恐怕不是偶然的。」萊莘生活淡樸﹐雖早逾古稀之齡﹐仍孜孜不倦﹐埋首筆耕﹐新作《Alfred and Emily》,以戰爭與和平作題材﹐她希望在自己構想的世界裡﹐還父母一個沒有戰爭硝煙味道的生活。要反樸歸真﹐以筆下文字警世﹐將人性的貪婪和醜惡﹐赤條條地展現人前﹐近廿年以來﹐天朝大國的讀書人﹐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要把中國文學翻譯成外文﹐一些漢學家從來鍥而不捨。霍斯(David Hawkes) 和閔福德 (John Minford) 曾經合譯《紅樓夢》﹐跟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版本相互輝映;而近年也有好幾部金庸先生的小說給譯成英文﹐例如恩沙(Graham Earnshaw) 筆下的《書劍恩仇錄》﹐得閔福德的監修﹐變成了The Book and the Sword ﹐一個環繞清廷與紅花會之間的故事﹐剩下了一本書和一把劍。
從一個略懂中英雙語的讀者身份來看﹐以中文為母語﹐能有緣細賞漢語之別致﹐以及唐詩宋詞之優雅﹐是一種享受。《書劍恩仇錄》第一回的其中一段情節﹐講述陸菲青隨主人李可秀遷往江南﹐一路上縱目四望﹐見夜色漸合﹐塞外古道上﹐黃沙萬里﹐陣陣歸鴉﹐一陣西風襲來﹐一時感觸﹐遂吟起辛棄疾的《賀新郎》來:「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
一部出色的文學作品﹐不論譯者的功力如何深厚﹐一但透過他的濾色鏡﹐整個故事的感覺就很難一致﹐故事的歷史文化背景及其語境(context) 有別是主因之一。從形而上學的角度來看﹐語言的存在﹐其本身就已經為我們了解及認識宇宙萬物的能力設限。單靠文字和語言﹐實不足以抒發人類的情感世界﹐我們還需要音樂、電影、歌劇等各類表達感情和生活的模式。翻譯本身是一門藝術﹐要做到嚴復先生口中的信、達、雅﹐並不容易。一代國學大師在其天演論譯例言曾說:「譯事三難: 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信﹐達以外﹐求其爾雅﹐此不僅期以行遠已耳。」
拜讀過英譯本的《書劍恩仇錄》﹐不難發現譯者恩沙雖然力求忠於原著﹐用詞亦爾雅﹐但卻不能達俠義精神之意。一壺飄泊的江湖﹐在筆鋒迴轉那淡淡的墨跡之間漸漸失落了。想像陸菲青吟起 ‘Turns to look back 10,000 miles At the dead men left behind’﹐實無法感受到「回首萬里﹐故人長絕」那感懷身世的無盡淒清與悲涼。還有天池怪俠袁士霄﹐ 一翻譯成英文﹐就變成了 Strange Knight of the Heavenly Pool﹐關鍵是俠和騎士(Knight) 之別。勉強來說﹐兩者在各自的武俠和騎士文學作品中﹐大多儆惡懲奸﹐鋤強扶弱﹐但騎士所行的騎士精神(Chivalry)﹐跟俠義精神﹐不能相提並論。中國式的英雄好漢﹐自古忠義兩難全﹐在江湖上有緣結識三教九流﹐大多因誤會而投緣﹐因了解而決裂。要反清復明﹐還是匡扶正室﹐任憑韋小寶如何聰明機智﹐陳家洛如何文治武功內外兼修﹐也終究擺脫不了忠義兩難的死胡同。騎士文學的主角﹐只要信守基督精神﹐侍奉上帝這無上權威便可﹐免除了身不由己地去侍奉二主之苦。大俠和騎士﹐一個天地﹐兩道風景﹐而武俠﹐也只能是Wu Xia﹐正如功夫只能直呼Kung Fu﹐絕對別無分號。
誠然﹐英譯本的誕生﹐旨在向英語世界介紹金庸先生的武俠名著﹐這是譯者的非戰之罪﹐也令人不得不承認﹐中西文化之間﹐確實沒有太多的交集﹐有如中國的書畫世界﹐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畫師的勾、皴、染、點﹐為自然景觀注入了天地之靈氣﹐含道應物﹐澄懷味象﹐在欣賞西方的印象畫派的作品時﹐也自然體現不了「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之趣。更何況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最優秀的中國文學如紅樓夢﹐像法國的頂級紅酒和日本的A級神戶牛柳﹐是舉世無雙的國寶﹐外國人不懂細味﹐很正常不過﹐又何須介懷?這不是阿Q精神﹐不卑不亢﹐只是一個民族應有的處世之道。外來的文化侵略並不可怕﹐下一代的國民選擇放眼世界﹐崇洋哈日﹐而冷對自己的文化﹐錯詞別字﹐習非成是﹐還不以為然﹐對喜愛優秀中華文化的人來說﹐難免有點不安於份的恐懼。看故宮的美資連鎖咖啡店給請走了﹐易手以後﹐不叫茶館﹐還叫咖啡店﹐實是教人無言以對的又一例証。
萊莘以八十八歲之齡摘下諾貝爾文學獎﹐在名利面前﹐她從容應對﹐反觀二十一世紀的東方大國﹐不少文學界的優秀分子﹐多年來對瑞典冷待他們出色的文學作品深感不滿﹐一邊嘮叨﹐一邊乾啃酸葡萄。讀書人實稍安毋躁﹐諾貝爾文學獎的光環﹐近年來在西方已漸呈黯淡之象。有人質疑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黑廂作業﹐評委對入選作品各有喜好的現象﹐本身已成了一個甄選的過程﹐但評委會每年依然循例把近三千封的專函﹐送呈全世界各所大學及文學評論家﹐廣泛收集有關提名的意見。瑞典的新聞界﹐近年好翻諾貝爾評委的舊賬﹐他們認為自一九九七年以降﹐作家得獎﹐背後必有一名評委推波助瀾﹐奮力護航。七年前﹐高行健奪獎﹐輿論普遍認定﹐瑞典漢學家馬悅然功不可沒。許多民族狂熱分子﹐多年來心結難解﹐且聽旅居瑞典的華裔翻譯家李之義一語道破:諾貝爾文學獎的面很窄﹐要有得獎的機會﹐最起碼要先把作品翻譯成瑞典語﹐否則一切免談。馬悅然深諳中庸之道﹐一方面大讚五四運動以來的一眾華文作家﹐另一方面則勸喻這個民族放鬆心情﹐別要把獎項看得太重﹐也實在用心良苦。
中國文學未得瑞典青睞﹐歸根究底﹐或歷史文化的包袱太重。為政治而文學﹐也為文學而政治﹐充滿傷痕的文字﹐除了自傷自憐以外﹐對人類的文明福祉﹐又有何深刻的反思?當代歷史學家余英時教授曾經說過:「中國二十世紀的文化成就不高﹐回顧歷史﹐這恐怕不是偶然的。」萊莘生活淡樸﹐雖早逾古稀之齡﹐仍孜孜不倦﹐埋首筆耕﹐新作《Alfred and Emily》,以戰爭與和平作題材﹐她希望在自己構想的世界裡﹐還父母一個沒有戰爭硝煙味道的生活。要反樸歸真﹐以筆下文字警世﹐將人性的貪婪和醜惡﹐赤條條地展現人前﹐近廿年以來﹐天朝大國的讀書人﹐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要把中國文學翻譯成外文﹐一些漢學家從來鍥而不捨。霍斯(David Hawkes) 和閔福德 (John Minford) 曾經合譯《紅樓夢》﹐跟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版本相互輝映;而近年也有好幾部金庸先生的小說給譯成英文﹐例如恩沙(Graham Earnshaw) 筆下的《書劍恩仇錄》﹐得閔福德的監修﹐變成了The Book and the Sword ﹐一個環繞清廷與紅花會之間的故事﹐剩下了一本書和一把劍。
從一個略懂中英雙語的讀者身份來看﹐以中文為母語﹐能有緣細賞漢語之別致﹐以及唐詩宋詞之優雅﹐是一種享受。《書劍恩仇錄》第一回的其中一段情節﹐講述陸菲青隨主人李可秀遷往江南﹐一路上縱目四望﹐見夜色漸合﹐塞外古道上﹐黃沙萬里﹐陣陣歸鴉﹐一陣西風襲來﹐一時感觸﹐遂吟起辛棄疾的《賀新郎》來:「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
一部出色的文學作品﹐不論譯者的功力如何深厚﹐一但透過他的濾色鏡﹐整個故事的感覺就很難一致﹐故事的歷史文化背景及其語境(context) 有別是主因之一。從形而上學的角度來看﹐語言的存在﹐其本身就已經為我們了解及認識宇宙萬物的能力設限。單靠文字和語言﹐實不足以抒發人類的情感世界﹐我們還需要音樂、電影、歌劇等各類表達感情和生活的模式。翻譯本身是一門藝術﹐要做到嚴復先生口中的信、達、雅﹐並不容易。一代國學大師在其天演論譯例言曾說:「譯事三難: 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信﹐達以外﹐求其爾雅﹐此不僅期以行遠已耳。」
拜讀過英譯本的《書劍恩仇錄》﹐不難發現譯者恩沙雖然力求忠於原著﹐用詞亦爾雅﹐但卻不能達俠義精神之意。一壺飄泊的江湖﹐在筆鋒迴轉那淡淡的墨跡之間漸漸失落了。想像陸菲青吟起 ‘Turns to look back 10,000 miles At the dead men left behind’﹐實無法感受到「回首萬里﹐故人長絕」那感懷身世的無盡淒清與悲涼。還有天池怪俠袁士霄﹐ 一翻譯成英文﹐就變成了 Strange Knight of the Heavenly Pool﹐關鍵是俠和騎士(Knight) 之別。勉強來說﹐兩者在各自的武俠和騎士文學作品中﹐大多儆惡懲奸﹐鋤強扶弱﹐但騎士所行的騎士精神(Chivalry)﹐跟俠義精神﹐不能相提並論。中國式的英雄好漢﹐自古忠義兩難全﹐在江湖上有緣結識三教九流﹐大多因誤會而投緣﹐因了解而決裂。要反清復明﹐還是匡扶正室﹐任憑韋小寶如何聰明機智﹐陳家洛如何文治武功內外兼修﹐也終究擺脫不了忠義兩難的死胡同。騎士文學的主角﹐只要信守基督精神﹐侍奉上帝這無上權威便可﹐免除了身不由己地去侍奉二主之苦。大俠和騎士﹐一個天地﹐兩道風景﹐而武俠﹐也只能是Wu Xia﹐正如功夫只能直呼Kung Fu﹐絕對別無分號。
誠然﹐英譯本的誕生﹐旨在向英語世界介紹金庸先生的武俠名著﹐這是譯者的非戰之罪﹐也令人不得不承認﹐中西文化之間﹐確實沒有太多的交集﹐有如中國的書畫世界﹐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畫師的勾、皴、染、點﹐為自然景觀注入了天地之靈氣﹐含道應物﹐澄懷味象﹐在欣賞西方的印象畫派的作品時﹐也自然體現不了「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之趣。更何況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最優秀的中國文學如紅樓夢﹐像法國的頂級紅酒和日本的A級神戶牛柳﹐是舉世無雙的國寶﹐外國人不懂細味﹐很正常不過﹐又何須介懷?這不是阿Q精神﹐不卑不亢﹐只是一個民族應有的處世之道。外來的文化侵略並不可怕﹐下一代的國民選擇放眼世界﹐崇洋哈日﹐而冷對自己的文化﹐錯詞別字﹐習非成是﹐還不以為然﹐對喜愛優秀中華文化的人來說﹐難免有點不安於份的恐懼。看故宮的美資連鎖咖啡店給請走了﹐易手以後﹐不叫茶館﹐還叫咖啡店﹐實是教人無言以對的又一例証。
Sunday, October 7, 2007
中產階級形成考
國慶黃金周結束。據報﹐廣州赴澳門的團客激增一點三六倍﹐國內市民生活持續改善﹐收入增加﹐帶旺了小城的各行各業﹐手信、珠寶、鐘錶店等賺到眉開眼笑﹐生意大旺﹔各大博彩企業出謀劃策﹐導遊駁團﹐忙得應接不暇。小城素以人情味濃厚著稱﹐若勞資雙方能共創雙贏﹐則有利社會和諧。經濟迅速發展﹐旅遊及零售等相關行業的打工一族率先受惠﹐中等收入的人多了﹐是否就意味著中產階級正逐漸在澳門形成呢?
要定義中產階級﹐三言兩語難以概括﹐近年不少西方國家的民意調查都發現許多自稱中產人士的受訪者。從近代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則通常以個人年均收入為重要指標。根據官方的數字﹐中國的中產階級﹐個人總體年均收入約二十萬人民幣或以上 (極富的億萬富豪除外)﹐約佔全國總人口的百分之二點八﹐當中以來自珠三角地區的比例較高。在英國﹐中產階級的年均收入約二萬五千英鎊﹐而美國的中產﹐年均收入則介乎二萬至十萬美元之間﹐其中可再細分為上層和下層的中產﹕前者大多數屬於高學歷的專業人士﹐工作上享有較大的自主權﹐穩健的經濟能力﹐使他們有能力抵禦因經濟衰退而帶來的影響;下層的中產﹐年均收入相對較低﹐若以一家四口的家庭作單位﹐父母通常要工作﹐才得以維持小康的生活條件。英國﹑美國及澳洲每逢大選臨近﹐中產階級的權益﹐例必成為朝野兩黨爭論的焦點。許多中產人士﹐以貸款的方式擁有房地產﹐任何經濟政策的變動﹐都直接影響他們的生活和經濟負擔。美國和澳洲的右傾政府﹐多年來側重工商界的利益﹐更惹來不少學者關注兩國貧富日益懸殊的問題﹐在此不贅。
單憑年均收入的數字﹐不足以認識一國的中產階級成熟與否﹐了解他們的價值信仰﹐反而更加重要。一般而言﹐中產人士重視教育﹐平均擁有大學學歷﹐強調知識的重要性﹐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政治上較難受人煽動。 他們的世界觀相對保守﹐渴求社會穩定﹐相信民主自由人權等普世價值﹐亦認識公民權利﹐積極參與政治﹐但並不贊成激進的社會運動﹐並相信上游的社會流動性(Upward Social Mobility)﹐有助改善生活現況﹐而基本的社會福利網﹐亦能使社會資源得到較合理的分配。西方的中產有一定的消費模式﹐雖然部份上層的中產投入炫耀式消費﹐但普遍中均收入的家庭﹐生活並不富裕﹐但基本的物質條件俱備﹐懂得未雨綢繆﹐大多參與強積金供款計劃﹐並作適度的長線股票和基金投資。
西方國家的中產人士﹐逛商場購物飲食一條龍﹐並非主流的生活模式﹐他們普遍比較知足﹐不盲目追求工作收入﹐物質生活﹐跟人的尊嚴和成敗﹐並不掛鉤。他們為生活而工作﹐懂得享受悠閒﹐重視家庭樂﹐周末喜歡一家大小﹐到郊外或海灘游泳、野餐和燒烤﹐旨在增進親友間的情誼。已屆退休之齡的人士﹐閒時愛蒔花弄草﹐老夫老妻﹐每年爭取至少一次外遊﹐家中大多飼養貓狗等寵物。若不慎走失﹐街招上的字裡行間﹐流露出主人對寵物的思念之情﹐令人感同身受﹐亦不禁替事主憂心。若把動物無故遺棄﹐或虐待至死﹐更會惹起公憤。 港澳的不少狗主﹐雖然對小動物充滿愛心﹐不時替自己的寵物美容﹐以頂級的芝士作零食﹐亦怕狗隻難抵酷熱潮濕的天氣﹐一年到晚﹐家中兩部分體式的冷氣﹐長開長有﹐港澳的都市人﹐固然有養寵物的權利﹐但動物的生命價值和權利又如何?以慣於在亞拉斯加一帶生活的雪橇狗(Husky) 為例﹐本身就不屬於亞熱帶氣候﹔金毛尋回犬﹐本性純良﹐是許多英國人和澳洲人的忠誠伙伴﹐也從未聽聞這類狗隻會突然狂性大發﹐瘋狂噬咬自己跟隨多年的主人。港澳地少人多﹐人與人之間的戾氣較重﹐空氣質素亦欠佳﹐要這類適應歐陸和北美一帶氣候的狗隻﹐到小城生活﹐又會否有點太自私?
是故成熟的中產階級﹐尊重生命﹐愛護動物﹐而且關注兒童權益﹐對貧民和第三世界的苦難﹐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憐憫和惻隱﹐並會伸出援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三年前的南亞大海嘯﹐各國民間反應踴躍﹐不少來自西方國家的有心人﹐以義工身份﹐協助災民重建家園﹐當中有些人更是企業主管﹐辭工後遠赴災區伸出援手﹐對生活忙碌的都市人來說﹐更是難以想像。 這一類捐獻慈善文化﹐實源自新教的工作倫理和分享精神﹐某程度上延伸至不少美國的企業家和城中富豪。美國鋼業大亨卡內基有此名言: ‘The man who dies thus rich dies disgraced.’(一個人富貴而終, 是一種恥辱。) 新一代富豪如比爾蓋茨深受啟發﹐近年積極投身慈善及公益事業﹐主要集中在愛滋病疫苗方面的研究﹐他和妻子亦多次走訪非洲國家﹐並成立慈善基金﹐曾揚言死後會把百分之九十五的財產捐出﹐遺愛人間。 不要少看富豪自動捐獻此一社會現象﹐尤其是美國﹐右派保守勢力根基牢固﹐官商勾結﹐貧富懸殊﹐極富階層從來有抵抗經濟逆境的免疫力﹐但中產家庭和低下收入階層則不然。反觀華南一隅的富豪權貴﹐實無需再向公眾展示財力﹐費盡心思﹐言論高調﹐大做矯情的滿月秀﹔甚或生榮死哀﹐風光大葬﹐卻留下巨額爭產的世紀趣聞﹐供普羅大眾茶餘飯後﹐說三道四。星級富豪﹐自動自覺﹐投身慈善﹐可緩和因貧富兩極化在社會產生的仇富心理﹐對發展中的崛起大國﹐饒有啟發性。
簡而言之﹐成熟的中產階級﹐才是一個和諧社會的重要基礎。 假若「摩登」是緊貼外國潮流的代名詞﹐在追求時尚、名廠皮革、時款手飾﹐尖端科技產品等各方面﹐港澳人士對其亦步亦趨之心﹐可謂路人皆見﹐表現之出色﹐也早已躋身國際前列﹐但這是否就意味著中產階級已經逐步形成? 當分享到經濟成果的一小撮既得利益者﹐只懂夜半時分﹐罔顧公眾利益﹐極速飆車﹐出事後更目無法紀﹐落荒而逃﹔或知書識禮的讀書人﹐理性不足﹐感性有餘﹐面對反對聲音﹐往往對人不對事﹐缺乏就事論事的思辯能力﹐則一切關於中產階級在小城形成與否的討論﹐暫可擱置。
要定義中產階級﹐三言兩語難以概括﹐近年不少西方國家的民意調查都發現許多自稱中產人士的受訪者。從近代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則通常以個人年均收入為重要指標。根據官方的數字﹐中國的中產階級﹐個人總體年均收入約二十萬人民幣或以上 (極富的億萬富豪除外)﹐約佔全國總人口的百分之二點八﹐當中以來自珠三角地區的比例較高。在英國﹐中產階級的年均收入約二萬五千英鎊﹐而美國的中產﹐年均收入則介乎二萬至十萬美元之間﹐其中可再細分為上層和下層的中產﹕前者大多數屬於高學歷的專業人士﹐工作上享有較大的自主權﹐穩健的經濟能力﹐使他們有能力抵禦因經濟衰退而帶來的影響;下層的中產﹐年均收入相對較低﹐若以一家四口的家庭作單位﹐父母通常要工作﹐才得以維持小康的生活條件。英國﹑美國及澳洲每逢大選臨近﹐中產階級的權益﹐例必成為朝野兩黨爭論的焦點。許多中產人士﹐以貸款的方式擁有房地產﹐任何經濟政策的變動﹐都直接影響他們的生活和經濟負擔。美國和澳洲的右傾政府﹐多年來側重工商界的利益﹐更惹來不少學者關注兩國貧富日益懸殊的問題﹐在此不贅。
單憑年均收入的數字﹐不足以認識一國的中產階級成熟與否﹐了解他們的價值信仰﹐反而更加重要。一般而言﹐中產人士重視教育﹐平均擁有大學學歷﹐強調知識的重要性﹐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政治上較難受人煽動。 他們的世界觀相對保守﹐渴求社會穩定﹐相信民主自由人權等普世價值﹐亦認識公民權利﹐積極參與政治﹐但並不贊成激進的社會運動﹐並相信上游的社會流動性(Upward Social Mobility)﹐有助改善生活現況﹐而基本的社會福利網﹐亦能使社會資源得到較合理的分配。西方的中產有一定的消費模式﹐雖然部份上層的中產投入炫耀式消費﹐但普遍中均收入的家庭﹐生活並不富裕﹐但基本的物質條件俱備﹐懂得未雨綢繆﹐大多參與強積金供款計劃﹐並作適度的長線股票和基金投資。
西方國家的中產人士﹐逛商場購物飲食一條龍﹐並非主流的生活模式﹐他們普遍比較知足﹐不盲目追求工作收入﹐物質生活﹐跟人的尊嚴和成敗﹐並不掛鉤。他們為生活而工作﹐懂得享受悠閒﹐重視家庭樂﹐周末喜歡一家大小﹐到郊外或海灘游泳、野餐和燒烤﹐旨在增進親友間的情誼。已屆退休之齡的人士﹐閒時愛蒔花弄草﹐老夫老妻﹐每年爭取至少一次外遊﹐家中大多飼養貓狗等寵物。若不慎走失﹐街招上的字裡行間﹐流露出主人對寵物的思念之情﹐令人感同身受﹐亦不禁替事主憂心。若把動物無故遺棄﹐或虐待至死﹐更會惹起公憤。 港澳的不少狗主﹐雖然對小動物充滿愛心﹐不時替自己的寵物美容﹐以頂級的芝士作零食﹐亦怕狗隻難抵酷熱潮濕的天氣﹐一年到晚﹐家中兩部分體式的冷氣﹐長開長有﹐港澳的都市人﹐固然有養寵物的權利﹐但動物的生命價值和權利又如何?以慣於在亞拉斯加一帶生活的雪橇狗(Husky) 為例﹐本身就不屬於亞熱帶氣候﹔金毛尋回犬﹐本性純良﹐是許多英國人和澳洲人的忠誠伙伴﹐也從未聽聞這類狗隻會突然狂性大發﹐瘋狂噬咬自己跟隨多年的主人。港澳地少人多﹐人與人之間的戾氣較重﹐空氣質素亦欠佳﹐要這類適應歐陸和北美一帶氣候的狗隻﹐到小城生活﹐又會否有點太自私?
是故成熟的中產階級﹐尊重生命﹐愛護動物﹐而且關注兒童權益﹐對貧民和第三世界的苦難﹐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憐憫和惻隱﹐並會伸出援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三年前的南亞大海嘯﹐各國民間反應踴躍﹐不少來自西方國家的有心人﹐以義工身份﹐協助災民重建家園﹐當中有些人更是企業主管﹐辭工後遠赴災區伸出援手﹐對生活忙碌的都市人來說﹐更是難以想像。 這一類捐獻慈善文化﹐實源自新教的工作倫理和分享精神﹐某程度上延伸至不少美國的企業家和城中富豪。美國鋼業大亨卡內基有此名言: ‘The man who dies thus rich dies disgraced.’(一個人富貴而終, 是一種恥辱。) 新一代富豪如比爾蓋茨深受啟發﹐近年積極投身慈善及公益事業﹐主要集中在愛滋病疫苗方面的研究﹐他和妻子亦多次走訪非洲國家﹐並成立慈善基金﹐曾揚言死後會把百分之九十五的財產捐出﹐遺愛人間。 不要少看富豪自動捐獻此一社會現象﹐尤其是美國﹐右派保守勢力根基牢固﹐官商勾結﹐貧富懸殊﹐極富階層從來有抵抗經濟逆境的免疫力﹐但中產家庭和低下收入階層則不然。反觀華南一隅的富豪權貴﹐實無需再向公眾展示財力﹐費盡心思﹐言論高調﹐大做矯情的滿月秀﹔甚或生榮死哀﹐風光大葬﹐卻留下巨額爭產的世紀趣聞﹐供普羅大眾茶餘飯後﹐說三道四。星級富豪﹐自動自覺﹐投身慈善﹐可緩和因貧富兩極化在社會產生的仇富心理﹐對發展中的崛起大國﹐饒有啟發性。
簡而言之﹐成熟的中產階級﹐才是一個和諧社會的重要基礎。 假若「摩登」是緊貼外國潮流的代名詞﹐在追求時尚、名廠皮革、時款手飾﹐尖端科技產品等各方面﹐港澳人士對其亦步亦趨之心﹐可謂路人皆見﹐表現之出色﹐也早已躋身國際前列﹐但這是否就意味著中產階級已經逐步形成? 當分享到經濟成果的一小撮既得利益者﹐只懂夜半時分﹐罔顧公眾利益﹐極速飆車﹐出事後更目無法紀﹐落荒而逃﹔或知書識禮的讀書人﹐理性不足﹐感性有餘﹐面對反對聲音﹐往往對人不對事﹐缺乏就事論事的思辯能力﹐則一切關於中產階級在小城形成與否的討論﹐暫可擱置。
Thursday, October 4, 2007
浮生六記
近年﹐小城經濟急促發展﹐各行各業﹐終日忙得天昏地暗﹐無非為了生活。難得一個長周末﹐有人百無聊賴﹐有人大被同眠﹔有人享受久遺的悠閒﹐有人三五知己狂歡暢聚﹔有人三代同堂﹐到酒樓飲茶﹐共聚天倫﹔也有人有話要說﹐走到街上舒展筋骨﹐有益身心﹔更有人存心幫閑﹐奴性勃發﹐一套打狗棍法﹐例必虛發﹐身懷如此好武功﹐藏拙無因﹐獻醜有理﹐筆者佛心初現﹐本欄盼能與民同樂﹐順祝重九登高﹐孝子賢孫誠心焚香﹐望祖先顯靈﹐以犀照破除妖魔孽障。
焦慮、惶恐、心浮氣躁﹐都市人生活緊張﹐工作壓力大﹐難得有假期﹐能犧牲睡眠時間兼Happy Hour﹐走上街頭﹐表達訴求﹐遊行前後﹐秩序良好﹐沒有傷亡﹐更沒有人被捕﹐此等公民素質﹐絕對堪稱國際級。少留意國際時事又酷愛表演小丑跳樑的高等知識分子﹐大概沒看過每逢世貿會議開幕﹐反全球化人士﹐揮舞拳頭﹐高喊口號﹐警民對峙﹐肢體衝突﹐勢所難免;偶有憤怒青年﹐衝擊保安防線﹐英美澳加的警方﹐二話不說﹐當頭棒喝﹐亂棍棒擊示威人士致頭破血流﹐實不足為奇。國慶日﹐六千人響應健康生活﹐有話就說﹐有X就放。遊行集會﹐大鳴大放﹐光明磊落﹐正好向外國反華勢力展示小城在回歸以後一國兩制之成功﹐公民集會權利﹐如何得到充分保障。十一遊行﹐絕對有利國家形象。幫閑分子﹐實在無須惶恐﹐瑟縮於其馬戲班主背後﹐亂放暗箭﹐搭建其精神自瀆世界內的動感之都。
丁亥年農曆八月下旬﹐正值秋分﹐我國古籍<<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有云︰「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華南地區雙季晚稻正抽穗揚花﹐農夫為保收成﹐關鍵時刻﹐嚴加做好預報和防禦措施﹐而小城內的戲班小子﹐也趕緊在十一前後﹐將平生絕學﹐悉數使出。油腔滑調﹐加上托X神功﹐盼能得到馬戲班主的青睞﹐實在用心良苦。可惜演技稍欠火候﹐扮起鬼臉來嚇唬觀眾﹐正是「識就笑死﹐唔識就嚇死。」以目前小城之態勢而論﹐一片理性討論之空間﹐若能由官府和所謂的公共知識分子撐起﹐則太陽也會從西方升起。傳媒﹐公民社會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第四權力。英國政府資助英國廣播公司(BBC) 獨立運作﹐筆者孤陋寡聞﹐不知是否符合高等公共知識分子心目中﹐由官民合力創造的理性討論空間? 若不幸言中﹐請恕鄙人如實稟報此事發生之可能性﹐大概跟一票獨得新春金多寶五千萬之天降橫財相若。
是的﹐可能小城暫時缺乏官民共創的理性討論平台﹐所以也務請各方人士勿把問題非黑即白﹐把衝動投放於理性的探討。先擱下語病之問題不表﹐仍不幸給點中笑穴﹐當然要分享箇中喜悅﹐以免愧對讀者。半夜三更﹐有人靜悄悄將門輕閉﹐也有人耳聽八方﹐把燈一亮﹐「嘩」一聲﹐老婆大人駭見丈夫面頰留下唇印﹐頸項則大片吻痕﹐二話不說﹐即大興問罪之師。老公懇請她冷靜理性﹐不要把問題非黑即白﹐非要一口咬定他獵艷尋歡不可。遙想許多個晝夜以前﹐一條拋物線﹐一顆疑似子彈的物體﹐在未經當事人同意下﹐非法進入事主體內﹐令他承受不必要的十級痛楚。拜託﹐事件發生的來龍去脈﹐目擊證人欠奉﹐又豈能妄下定論﹐把問題非黑即白起來呢? 一批幫閑分子的思維套路如此荒誕﹐實中了理性主義走向極端之劇毒︰ 凡未能以第一身﹐運用五官認知事物﹐則事物本身不一定存在。理性主義的原教旨信徒﹐因未能親眼目睹﹐所以大可認為科學家牛頓是沒腦袋的。
理性討論的空間欠奉﹐感性就自然派上用場了﹐這是人體生理機能的「全自動波」駕駛﹐絕對無師自通。一七八九年﹐法國的路易十六在凡爾賽宮召開三級會議﹐限制並下令會議只能討論增稅、新聞出版和民事刑法的議題。第三等級的國民議會要求修憲﹐限制王權﹐並改稱制憲議會。路易十六意識到自己的統治危機﹐遂出動軍隊﹐企圖解散議會。巴黎的群眾﹐對王權積怨尤深﹐為表支持制憲議會﹐不惜以血肉之驅﹐跟路易十六的僱傭軍肉搏﹐最後在七月十四日﹐攻陷象徵封建王權的巴士的(Bastille)監獄﹐正式掀起法國大革命的序幕。
「要練神功﹐必先自宮。」有一類高等知識分子﹐實與<<笑傲江湖>>中的東方不敗有百拜之交。他們以為要存天理﹐則非要滅人慾不可﹐精神上先自信搶佔了道德高地﹐實際上則每擅於繞過問題之核心﹐然後偷換概念﹐再把一切所謂「非理性」行為妖魔化﹐至於什麼叫官逼民反此一類命題之討論﹐幫閑分子完全外行﹐卻又妄想能把「刁民」好好思想教化一下﹐夢遺自構虛擬的理想國。 此一泛道德真經﹐七十二年前﹐中國文學家魯迅先生早已解碼。在<<論睜了眼看>>一文中﹐ 魯迅呼籲國民對於社會現象﹐要有敢想﹑敢說﹑敢作﹑敢當的勇氣﹐而這正正是中國人所缺乏的:「先既不敢﹐後便不能﹐再後﹐就自然不視﹐不見了。用瞞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來﹐而自以為正路。在這路上﹐就證明著國民性的怯弱﹐懶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滿足著﹐即一天一天的墮落著﹐但卻又覺得日見其光榮。」在上世紀初﹐魯迅就已經踏上了摩登之路﹐他「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為中華民族﹐留下了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在二十一世紀初﹐小城的幫閑分子﹐仍終日沉醉於開歷史倒車﹐還樂此不疲。天下第一笑話﹐實莫過於此。
焦慮、惶恐、心浮氣躁﹐都市人生活緊張﹐工作壓力大﹐難得有假期﹐能犧牲睡眠時間兼Happy Hour﹐走上街頭﹐表達訴求﹐遊行前後﹐秩序良好﹐沒有傷亡﹐更沒有人被捕﹐此等公民素質﹐絕對堪稱國際級。少留意國際時事又酷愛表演小丑跳樑的高等知識分子﹐大概沒看過每逢世貿會議開幕﹐反全球化人士﹐揮舞拳頭﹐高喊口號﹐警民對峙﹐肢體衝突﹐勢所難免;偶有憤怒青年﹐衝擊保安防線﹐英美澳加的警方﹐二話不說﹐當頭棒喝﹐亂棍棒擊示威人士致頭破血流﹐實不足為奇。國慶日﹐六千人響應健康生活﹐有話就說﹐有X就放。遊行集會﹐大鳴大放﹐光明磊落﹐正好向外國反華勢力展示小城在回歸以後一國兩制之成功﹐公民集會權利﹐如何得到充分保障。十一遊行﹐絕對有利國家形象。幫閑分子﹐實在無須惶恐﹐瑟縮於其馬戲班主背後﹐亂放暗箭﹐搭建其精神自瀆世界內的動感之都。
丁亥年農曆八月下旬﹐正值秋分﹐我國古籍<<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有云︰「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華南地區雙季晚稻正抽穗揚花﹐農夫為保收成﹐關鍵時刻﹐嚴加做好預報和防禦措施﹐而小城內的戲班小子﹐也趕緊在十一前後﹐將平生絕學﹐悉數使出。油腔滑調﹐加上托X神功﹐盼能得到馬戲班主的青睞﹐實在用心良苦。可惜演技稍欠火候﹐扮起鬼臉來嚇唬觀眾﹐正是「識就笑死﹐唔識就嚇死。」以目前小城之態勢而論﹐一片理性討論之空間﹐若能由官府和所謂的公共知識分子撐起﹐則太陽也會從西方升起。傳媒﹐公民社會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第四權力。英國政府資助英國廣播公司(BBC) 獨立運作﹐筆者孤陋寡聞﹐不知是否符合高等公共知識分子心目中﹐由官民合力創造的理性討論空間? 若不幸言中﹐請恕鄙人如實稟報此事發生之可能性﹐大概跟一票獨得新春金多寶五千萬之天降橫財相若。
是的﹐可能小城暫時缺乏官民共創的理性討論平台﹐所以也務請各方人士勿把問題非黑即白﹐把衝動投放於理性的探討。先擱下語病之問題不表﹐仍不幸給點中笑穴﹐當然要分享箇中喜悅﹐以免愧對讀者。半夜三更﹐有人靜悄悄將門輕閉﹐也有人耳聽八方﹐把燈一亮﹐「嘩」一聲﹐老婆大人駭見丈夫面頰留下唇印﹐頸項則大片吻痕﹐二話不說﹐即大興問罪之師。老公懇請她冷靜理性﹐不要把問題非黑即白﹐非要一口咬定他獵艷尋歡不可。遙想許多個晝夜以前﹐一條拋物線﹐一顆疑似子彈的物體﹐在未經當事人同意下﹐非法進入事主體內﹐令他承受不必要的十級痛楚。拜託﹐事件發生的來龍去脈﹐目擊證人欠奉﹐又豈能妄下定論﹐把問題非黑即白起來呢? 一批幫閑分子的思維套路如此荒誕﹐實中了理性主義走向極端之劇毒︰ 凡未能以第一身﹐運用五官認知事物﹐則事物本身不一定存在。理性主義的原教旨信徒﹐因未能親眼目睹﹐所以大可認為科學家牛頓是沒腦袋的。
理性討論的空間欠奉﹐感性就自然派上用場了﹐這是人體生理機能的「全自動波」駕駛﹐絕對無師自通。一七八九年﹐法國的路易十六在凡爾賽宮召開三級會議﹐限制並下令會議只能討論增稅、新聞出版和民事刑法的議題。第三等級的國民議會要求修憲﹐限制王權﹐並改稱制憲議會。路易十六意識到自己的統治危機﹐遂出動軍隊﹐企圖解散議會。巴黎的群眾﹐對王權積怨尤深﹐為表支持制憲議會﹐不惜以血肉之驅﹐跟路易十六的僱傭軍肉搏﹐最後在七月十四日﹐攻陷象徵封建王權的巴士的(Bastille)監獄﹐正式掀起法國大革命的序幕。
「要練神功﹐必先自宮。」有一類高等知識分子﹐實與<<笑傲江湖>>中的東方不敗有百拜之交。他們以為要存天理﹐則非要滅人慾不可﹐精神上先自信搶佔了道德高地﹐實際上則每擅於繞過問題之核心﹐然後偷換概念﹐再把一切所謂「非理性」行為妖魔化﹐至於什麼叫官逼民反此一類命題之討論﹐幫閑分子完全外行﹐卻又妄想能把「刁民」好好思想教化一下﹐夢遺自構虛擬的理想國。 此一泛道德真經﹐七十二年前﹐中國文學家魯迅先生早已解碼。在<<論睜了眼看>>一文中﹐ 魯迅呼籲國民對於社會現象﹐要有敢想﹑敢說﹑敢作﹑敢當的勇氣﹐而這正正是中國人所缺乏的:「先既不敢﹐後便不能﹐再後﹐就自然不視﹐不見了。用瞞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來﹐而自以為正路。在這路上﹐就證明著國民性的怯弱﹐懶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滿足著﹐即一天一天的墮落著﹐但卻又覺得日見其光榮。」在上世紀初﹐魯迅就已經踏上了摩登之路﹐他「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為中華民族﹐留下了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在二十一世紀初﹐小城的幫閑分子﹐仍終日沉醉於開歷史倒車﹐還樂此不疲。天下第一笑話﹐實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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